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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痛楚的心灵驿站

时间:2020-10-22 10:00:10点击:

好久没有联系了,同学若萍遽然从美国来电话,隔着千山万水,仍然能听出她声响中的坚决,“我新年回国,你无论怎么也要帮我联系到段莉莉,我想亲口对她说声对不住。”

这么多年来,咱们谁也没有对她提起过段莉莉,大学时的一段过节,曾经形成过持久的损伤,咱们都认为她想忘却。

 

段莉莉的父亲在她很小时,就离弃了她和母亲。长期的单亲日子及母亲的怨愤和偏执,形成了她孤僻倔傲的性格。紧张愉快的大学日子,逐渐抚平了她的创伤,到了大三,她现已常常参与一些集体活动。那时分她和若萍是室友,不知怎样就闹翻了,吵得不可开交 ,口不择言的若萍脱口骂了她:“你没父亲管束,所以这样没教养!”

 

段莉莉掩面而去,从此极少与同学来往,也不再参与集体活动,连毕业照都没有去拍……

 

几年过去了,昔日的老同学早已各奔东西,去谋自己的出息,若萍也远渡重洋去了美国。时光雕塑着面容和心灵,在日子里摸爬滚打着,咱们都已有伤痕,心灵也逐渐蒙上一层老茧,往事也逐渐如琥珀一样封存。

 

我认为若萍也一样,已将往事慢慢淡忘。

 

可是电话里她的声响如此懊悔。她说这几年,她一直不能忘掉最初那件事,不是她至今还对他人心存恨意,而是她无法宽恕自己。当日冲口而出的那句话,从来没想到会成为如影随形的噩梦,在最欢愉的时分鬼魂般到来,时时苦痛了她的心灵。最初认为损伤的是他人,时光流逝之后才逐渐发现,其实最深的损伤仍是面这个承载我强烈憎恨的“他”,我却再也想不起是谁。

 

但是她坚持:“这么多年来,这是我惟一不能放心的一件事,只要亲口对她说出抱愧,我才可以放下心中沉重的包袱,真实轻松。”

 

有些工作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。生命中许多话、许多事一经说出做出,或许就再也无法挽回。

很小的时分读了许多鲁迅的文章,最使我轰动的却是那篇短短的《风筝》。严峻的大哥最鄙视玩风筝这类没出息的玩意儿,年幼多病的小弟却最喜欢,他背着大哥独自躲在堆积杂物的小屋里扎制风筝,被大哥偶尔发现,将它扔在地上狠狠踩碎,只留下小弟绝望地站在小屋里。许多年以后,人到中年的两兄弟脸上都已添刻了许多的辛苦条纹,大哥的心却越来越难以放心,终于向小弟说起少年时代的糊涂,无故地虐杀了他的高兴,希望能得到他的宽恕和体谅。但是,对方现已全然忘却,毫无仇恨,天然也无所谓宽恕。

 

当年读这篇文章,心中的伤感至今仍明晰记住,一是为了破屋中躲起来做风筝的小孩,他的心灵该遭受了怎样的戕害?一是为了人到中年的大哥,沉重地道出自己的悔过,却永久也不会得到宽恕和体谅,由于遭受损伤的人现已全然忘掉,而他却会毕生背负于身。它如此沉痛地展示了生命的一种无法——严肃认真地负荆,满认为从此可以解脱,却不料再也找不到请罪的理由,沉重的负荆因而成为不能承受之轻。

 

但是悔过了的大哥仍是走运的,他毕竟能够有时机亲口对受他损伤的人说一声“对不住”,虽然遗忘现已永久阻挡了对面的回声。

 

假如最初受伤的人永久不在了呢?

 

段莉莉年青丰盈的生命,现已永久定格在许多年前那个落雪的黄昏。莫名其妙的腿疼,一串拗口的医学名词,就此宣判了一条年青生命的死刑。那时我正和她一同读研,去医院看望时,她现已昏迷,从此再也没有醒来。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近距离观望逝世,无法地看到生命的花朵在瞬间凋落。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。但也许终此一生,若萍都将背负沉重的惋惜,在普通的日子里时时体会到尖锐的刺痛。

 

在人生的长路上,越往前走,咱们越感觉到沉重。肩上的背篓里,装载的许多东西都是沉重而无含义的,比如懊悔,比如损伤,比如亏欠。当时认为解气了,成功了,轻松了,没想到它们会跟着岁月越来越重,成为心的“结石”。使咱们的心痛楚的,往往是来自它们的分量。其实想想最初,咱们根本就可以不用背上的。

 

怎么做到不去损伤一个人,在绵长的日子里怎么化解由于损伤而形成的愧疚,这真是咱们一生的课题。